◆饒惠敏

彭水中學

指導老師 劉佐倫

落日黃昏，秋風瑟瑟。

樹葉在枝頭輕輕顫動，搖搖欲墜，木屐趿拉在鋪滿落葉地面上，一步一步踩出腐爛的氣息。朱紅色的大門如今斑痕遍布，推開時發出年久失修的“嘎吱”聲。宅院的主人大喇喇的坐在了走廊的欄桿上，出神地望著一池枯榮交雜的亂荷，涼意時不時往他臉上撲，撲進眼里，滲入心底。

破敗的院門關不住外面人聲鼎沸，他輕嘲，仰頭一杯濁酒下肚，內里燒的厲害，靈臺卻越發清明，摸索著走進屋里，點上燈，燭光灑在明黃的謫書上，暖融融的光暈在曳動，無端刺眼。

他愣了愣，緩緩移開的目光。

夜深，風又起。

大約是屋子里再盛不下濃重酒氣，他蹣跚著取出屋里的筆墨，繚亂的在地上涂抹。漆黑的墨，龍飛鳳舞的映在慘白的月光里，像掙扎的不甘，又像一泓濃烈的哀傷。

院子里四散的寒氣敵不過濃重的醉意，他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，夢里鞭炮聲響，紅榜高掛，他被人群簇擁著，踏馬馳行，意氣風發，一如當初模樣，陽光也很明媚，連駿馬都溫柔了幾分。

他含著笑意醒來，入目卻是慘淡月光。

也罷，黃粱一夢，莫非如此了，他忽然就覺得，那些個功名利祿、廟堂江湖變得不再重要了，小半生的追逐，竟讓他錯過了許多美好。不如去江湖遠處，去覽江山如畫，去賞灼灼芳華，在晴時松花釀酒，雨時春水煎茶，再約二三友人，于夜深時，閑敲棋子落燈花，去做這塵世最平凡的煙火人家，也不差。他如是想。

迷迷糊糊間，他又墜入了夢鄉。這次，夢里是一片黑甜。

翌日，晨風輕拂，朝陽微熏。

早市的吆喝聲翻墻而入，驚醒了睡夢中的人，半宿的狼藉還在，昨晚的余醉也還在，可一顆心卻不似昨日滿腔傷情，至只余一片空闊天地——“一念一清凈”便是如此了。

碼頭邊，船夫唱戲似的吆喝:“公子趕哪里去喲？”

“聽聞姑蘇的酒，煞是醇香，便去那里罷?！?/span>

春風不度么？

春風不度，我可自渡。